白面生(1 / 1)
春意盎然,一池清塘,鱼儿婉转游动。
一滴血落了进去,鱼儿猛地下沉。
花无尘稳住心神,急急收回佛珠,打眼一看真是透心凉了半截,脚下如生风般立刻逃了去。
常见深一身儒衫打扮,看得不明所以,那戴着雪白面具的书生却一闪而进,茶铺里顿时空无一人。
高手交战,一招之间便可知深浅,那白面生空手剑是江湖上第一杀手,花无尘自觉毫无胜算自然撒丫子先跑了。常见深理一理自己的儒衫,不紧不慢从容地走进茶铺。
两国交战,不斩来使。
他代表了长信侯的利益集团,只身一人正是要来赴这金麟卫的杯茶宴。
一走进茶铺,尸横遍野,当中更是有一人头落地,常见深近前查看,竟然是新帝李言敬,他大为震惊,竟脚下一滑差点儿摔坐在地。
茶铺二楼厢房,仇心侃侃而谈皇权政治,霍闻无心静听。
他手执茶杯,突地一甩,茶水从仇心身侧甩出,将将甩到大开房门的白面生身上。
白面生摘下面具,瓜子脸柳叶眉,一双杏眼娇俏,樱桃小口笑道:“美人姐姐,咱们又见面了!”
慕容沉璧却是看不见的。
霍闻放下茶杯,略感意外道:“师薇。”
这个女孩儿来无影去无踪,总是巧笑倩兮,还曾掳了他去山水楼,是敌是友他根本也搞不懂。
“胡闹,该当称呼一声公主。”仇心斥道。
与此同时,屋外有侍卫来报长信侯使者驾到。
紫色长袍飘然而走,师薇吐了吐舌头,把面具压到脑后,饶有兴趣地走上前上下观察霍闻怀里的慕容沉璧,真真是个废物美人了,看来钟真师兄的消息没错。她从怀里取出来一张黄纸放到桌上,然后从净瓶里倒出来一颗药丸,执着黄纸递给霍闻道:“香舒丸。”
霍闻没伸手去接。
师薇坐到梨花椅子上笑道:“驸马爷,你自己个儿都吃过这颗药丸,难道我还会害了公主不成?”
霍闻听不懂,略皱剑眉。
“主人最见不得夫妻恩爱,那颗九转大还丹是假的。”师薇直言道,“当初地宫寒潭,你救我一命,我这人向来知恩图报。知你生命垂危,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功夫从花无影手上偷来了这瓶香舒丸。”
霍闻还是不为所动,师薇继续道:“我假扮道士骗小王爷妹妹秦玉,给你喂了这颗香舒丸,快马加鞭又送你回了济阳山水楼,我不求驸马爷记恩,但求驸马爷信了我,给公主喂下这颗香舒丸吧。”
说罢,她又往前递了递。
这人说话,霍闻也不知是该信还是不该信。
“主人是有些奇怪癖好,看夫妻劳燕分飞最是欢喜,估摸着早年不知被哪位美人姐姐伤透了心。”师薇吐槽道,“不过,驸马爷和公主情比金坚,宁死不屈,当真是令人敬佩。”
霍闻可不觉得仇心有这么一颗脆弱敏感的心,还会为了爱情感动。
仇心此人,比小玉还难以捉摸。
若不是因为小玉身中他的七七夺命散,霍闻根本也不会和他搅在一起,为他杀人。
那日与小玉在听蝉阁一解前愁,第二日清晨仇心缓步进来,朗声道:“驸马爷,慕容氏复国大势全然在此刻了。”
霍闻根本不想参与进去天下纷争,但是,他搂着怀里的娇妻小玉,她的性命还掌握在仇心手里。
香舒丸在黄纸上悠然滚动,师薇失去了耐心,就要上前去强喂慕容沉璧。没想到慕容沉璧倒是先出手了,她往后一靠,肘出如风,一掌击出,尽管内力还未曾完全通达全身,竟也撞出一股真气。
霍闻连忙揽紧她,大掌摸向她的胳膊,反复摩挲着安慰她。
小玉五感尽失,仿若废人,却对周围一切风吹草动更是敏感,不管他在不在,她总是要先出手攻击旁人旁物。两人在软榻欢好之时,她甚至还能分心一掌击向被风雨吹摇开的窗户。她的警惕之心令他又怜又爱,想来蛊室三年又三年,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心理创伤。
师薇被那股淡淡的真气撞开来,一手连忙护住黄纸。
霍闻见她情急之下还在护着那纸上药丸,想来她并无恶意,也没有理由有恶意,这一路同这小姑娘并无交恶之处,当初地宫寒潭也确实救了她一命。他伸手接过那黄纸,喂到小玉唇边,药丸入口即化。
门外突地传来一声断喝:“白面生!”
慕容沉璧身体一僵,下意识又击出一掌,正是那声音来处。
霍闻唤道:“娘子!”
慕容沉璧在他怀中应道:“夫君。”
耳鸣之声渐弱,她确实能听见了。